車過百齡橋
詩
作 者
公車總是直直通過百齡橋,
然後就到三重。
這原本沒啥新奇,
我帶著小兒去劍潭學打擊樂
一般的、平常的週三日子。
可自從12月1日之後
你開車載我回家,
你只是錯過了一個紅綠燈、
沒接上短短的400公尺路,
你開著車上了重陽橋、百齡橋
右轉承德路、再轉回重陽橋
左轉三信路、再左轉五華街,
繞了10公里,才到我家巷口
這途中我跟你
多經歷了8個紅綠燈,
每次秒數長達65秒,
於是你用了12分鐘
才接回那400公尺。
彷彿你的人生
總是左轉、又轉、倒轉、
再轉,
然後迴轉、右轉
才知道直線雖快,
可總要彎道別的路徑
來自尋迷路。
我說:「浪費了你的汽油。」
你說:「汽油就像生命中不得不消耗的情感
某些特別想吃的奢華食材
某些一定留下遺憾的戀愛
那浪費是必要之惡…..」
這話便留在我心裡
成為每次經過百齡橋的背景OS
一次次的,
我想起自己
不也多方行善或行惡
無所謂地浪費了情感
彷彿你的人生。
我們浪費過多的浪漫與正義
但也只能這樣
選擇愛上、錯過、單戀、失戀
結婚、離婚、再婚
不婚、單身,
卻都是多話的詩人。
車又經過百齡橋,
我只想對你說:
用那浪費所剩的情感
我們,寫詩吧。
備註:2007年12月1日,我跟林文義兄參加聯合報文學獎頒獎典禮(我兩都擔任評審),會後他開車送我回三重家,結果就在我家前面的重陽橋轉錯彎,一錯,便多跑了許多冤枉路。也因為這樣,我才能聽到阿義兄這番有關「浪費」的話。經過沉澱思考多時,乃成此詩。